安然：房间里最聪明的人

我今天比较激动的事情是看了一部纪录片：《安然：屋内聪明人》。原著是《财富》周刊的一个记者，当初她在安然股票疯长的时候就问了CEO一个问题：“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赚钱的？”在安然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经营模式下，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让CEO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Enron，美国安然能源公司，美国第七大公司，由于各种各样的黑箱操作和会计手段，三年前在短短一个月内破产。Enron和WorldCom的同时破产导致了美国最大的会计行安达信的瞬间倒台。于是世界上的“五大”会计行，就这么变成了“四大”。安达信的倒台又导致了轰轰烈烈的沙宾法案的出台。沙宾法案对所有上市公司及会计行作出了极其彻底的改革，直接导致所有会计行架构重组，客户流失，甚至导致很多上市公司停止股票上市。沙宾法案不仅仅是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会计，它是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商界。

从这么一系列的发展看来，安然的破产，无疑是个历史事件。

我想只有我这种思维不是很正常的人才会为这些事情激动。我很激动的看这部纪录片，我看得比所有的好莱坞电影更津津有味。好莱坞的一两个编剧，怎么比得上现实里一屋子的世界顶级聪明人？

血案：安然的最高策略主管开枪自杀。
情色：安然下属公司的总裁（貌似中国人）与脱衣舞娘纠葛不清。
政治：安然的创始人兼主席与布什家族亲密无间。当安然在加州捣乱而前任加州州长向布什求援时，布什居然说他不管，于是前任加州州长只有倒台。安然又非常高瞻远瞩的预见到了施瓦辛格将会担任加州州长并预先跟他进行一系列不为人知的密谈。终结者最终保护安然在加州的发展。
破坏：为了弥补公司亏损，安然再三秘密指导加州的电力厂终止发电，已此抬高电费。停电导致了无数的车祸，无数人被关在电梯里面，不知有没有人伤亡。电费从五十多元上升到一千多元。
阴谋：安然的最高财政主管设立了数以百计的小公司与数十个银行进行投资交易。这些交易让公司看上去债务减少，其实根本不是。财政主管设立这些小公司就跟在游戏一样，比如说一个小公司的法人叫M. YASS，其实是什么？MY ASS（我的屁股）。
世情：安然的所有员工被管理阶层欺骗，他们把自己的退休金都投资在了安然股票上面。安然破产，股票一文不值。这些员工老老实实工作了一辈子，退休金，什么都没有。安然罪魁祸首的高级管理阶层，却在倒闭前变卖了好几亿的股票。安然的两个首领，主席和CEO，至今没有进监狱。安然的其他管理阶层，比如那个貌似中国人的总裁，如今还守着几亿家产在夏威夷享清福。

很多人把安然比喻成泰坦尼克号。安然比泰坦尼克号糟多了。

灾难发生时，安然的船长早已坐上救生艇逃走了。剩下满船的员工和投资者一头雾水，手足无措。

你说，现实的世界是不是比电影更精彩？

纪录片结束的时候放这一首歌，读它的歌词，感觉十分贴切：

上帝在忙他自己的事情。



I'd sell your heart to the junkman baby
For a buck, for a buck
If you're looking for someone to pull you out of that ditch
You're out of luck, you're out of luck

Ship is sinking
The ship is sinking
The ship is sinking

There's a leak, there's a leak in the boiler room
The poor, the lame, the blind
Who are the ones that we kept in charge?
Killers, thieves and lawyers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Digging up the dead with a shovel and a pick
It's a job, it's a job
Bloody moon rising with a plague and a flood
Join the mob, join the mob
It's all over, it's all over
It's all over

There's a leak, there's a leak in the boiler room
The poor, the lame, the blind
Who are the ones that we kept in charge?
Killers, thieves and lawyers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Godddamn there's always such a big temptation
To be good, to be good
There's always free cheddar in a mousetrap, baby
It's a deal, it's a deal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I narrow my eyes like a coin slot baby
Let her ring, let her ring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God's away, God's away
God's away on business, business

现实不像Titanic，但我们的船在撞上冰山前就沉了，因为船早已因海水从船底无数细微裂缝中沉默而持续的渗入而愈来愈迅猛的下沉。不幸的是，在船顶的豪华舱游客们纷纷跳船逃生时，船底的底层船舱中的老百姓还在跳着舞狂欢，庆祝着千年不遇的黄金时代。
就像泡沫，有人知道但希望在破灭前完成自己接力的一棒，有人不知道但嗅到了味道纹丝不动，更多的人，被当成最后递出的筹码，眼睁睁的"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最糟糕的是，pay for all。
永远别低估人的智商，更别低估人的贪婪，尤其是，一群人的贪婪。

这个纪录片是2005年拍的，我很多年前看过。每年在我讲授的《金融市场学》这门课上，都会作为补充资料推荐学生们也去了解一下。2001年，“安然”事件发生的时候，现在这些学生小学还没毕业吧……今天下午讲授Information System Control的内容里，又提到了Erron的case，所以昨天晚上又把这个纪录片看了一遍。其实Erron的问题不仅仅是“会计造假”的问题，早期他们实际上是迫使SEC修改了部分的记账准则，这些准则的改变，原因不在Erron，而在监管机构的实则；另外，Erron在加州制造的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范畴了……
我还是推荐所有的硕士生应该去看看这个纪录片

看完整部影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纪录片的开头曾说了这样一句话：“事实上安然案件其实是一群人的故事，一场人性的悲剧，”在整个案件中，人性的傲慢、贪婪和狂妄无知都被充分的展现出来，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自以为下一次的赌博可以掩盖他们上一次的灾难，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没有人出来承认自己是错的。
影片从安然的最高策略主管开枪自杀这一血案开始讲述起整个悲剧的产生，安然的创始人兼主席肯恩雷凭借着与布什家族亲密无间的关系，在小布什担任德州州长期间，帮助雷四处关税，此外，老布什还帮助安然企业取得数十亿美金的政府补助，安然开始在大众眼中打造出一个值得信赖的企业，可是，肯恩雷对于金钱的强烈欲望，在安然的丑闻事件中，雷并没有对那两个造假的交易员进行处理，而是向他们提出：继续为安然创造利益。然而，事情总会有出事的那一天，随着王牌印钞金童的入狱，肯恩雷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谁将继续为安然赚钱，就在这个时候，史金林出现了，史金林是一个点子王，他最绝妙的点子就是将安然发展成为天然气交易市场，将能源变为赚钱工具。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允许他采用当日市价会计原则，而这个开始，成为了让安然最终瓦解的关键点。
从史金林所采取的种种措施，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人，在哈佛商学院的面试中，他自信的称自己就是聪明，他在安然实行“物竞天择”，打造出了一种十分拼的企业文化，员工为了获得高额奖金，会努力干掉他成功道路上的一切阻碍，此外，史金林对于风险的狂热追求，带领安然员工挑战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塑造出了企业的大男人文化，他始终狂妄的认为聪明的大脑和娴熟的技巧会打败正常运转的体制。而这可能也是他这样的聪明人和安然公司的致命缺陷。
又一个聪明的人出现了，路白，一个神秘的人物，只喜欢钱和脱衣舞娘，他为安然创造了巨大的利润，可他也是卷走安然财产最多的人，他为安然创造的那些数字，看似真实，而又不真实，对于他的神秘离开，安然选择了隐瞒，而这也为他之后的解释安然破产是否与之相关有了借口，因为在安然出事前他和妻子离婚了，这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要抛售持有的股票，不得不说，我为这个聪明人的运气感到惊讶，但也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安然在天然气上的失败，使得他们不得不开始寻找下一个点子，安然开始收购波特兰电力，从此，安然开始进入发电业，这是他们向“华尔街”展示的相信我的例子，工人们开始将自己的退休基金用来投资安然，而他们都被史金林所创造的幻觉蒙蔽了双眼，一旦安然破产，股票将会一文不值。而这些老老实实工作了一辈子的员工，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随着分析师们对于安然股票的高估，史金林想尽办法要继续以高速为股东们创造红利，安然开始进入了宽带行业，可是，因为技术难题迟迟尚未解决，采用当日市价会计原则，让安然预估未来获利三千五百万的梦想落空了，一分钱也没有赚到的现实，让公司的高阶主管开始卖掉安然的股票。安然的几次碰壁，但他的高层仍然对越来越多的警告视而不见，他们依靠着2000年股价的持续飙升，标榜自己为新经济的模范生，它的文化不断提醒着他们的员工，我们很棒，当此文化四处流传之后，使得安然更加不可一世，面对财务周刊记者提出的问题，安然的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赚来的，史金林无法作答，显然看出，安然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作假，而这个人正是史金林一手提拔的，安然的财务部长—安迪法斯陶，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掩饰安然的财务状况，将梦幻数字变成现实，而实际上，安然每年都是赤字，而这个聪明的人，却做到了让每年财务报表都显示获利。为什么会出现本该有人提的问题却没有人提，因为人人都从中分得了一杯羹。
然而在现实当中，史金林开始意识到安然负债上的巨大黑洞是根本无法填补的，他开始真正担心如何让安然的股价继续上涨，就在这个时候，安然的能源服务公司想出了一个达到获利要求的办法，他们将目光转向加州，他们以能源危机为借口，让加州连续两天停电，接下来是旧金山，他们想让政府开放能源政策，以此来提高电力的价格。于是，随着能源制度的开放，安然仿佛一个看笑话的人，它一定会让加州好看，因为，他们什么都不在于且只以赚钱为目的。这些对于安然人来说只算是小举动的措施只是让安然小赚了一笔，而真正让安然赚大钱的是，是对电价的豪赌，而结果电价真的上涨了。
电影中用一个米尔敦实验来解释安然的风暴，因为他们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一旦你接受做人没有原则，什么事你都做得出来。伴随着民众愈涨愈高的愤怒，肯恩雷抵达加州要求阿诺史瓦辛格，他提出继续开放能源路线，市场会自行修正，最终一切到位。除此之外，肯恩雷手上还拥有一张王牌，那就是乔治布什宣布任职总统，并宣布肯恩雷任能源部长一职，而且，由于戴维斯州长在经济不振和380亿预算赤字下面临被罢免，而取而代之的是可能是阿诺史瓦辛格。暴风雨真的要来临了，满载聪明人的这艘船开始渐渐下沉，随着史金林突然宣布不在担任安然的执行长，意味着安然那些精明的鼠辈们开始逃离沉船
史金林已经正式离职了，安然的假账也开始被公司内部的员工发现，她去警告肯恩雷要弄明白公司的这些假账，因为作假帐的企业不会成功，所以，短短六周安然就开始失去控制，但肯恩雷仍然对着自己的员工说安然一切都在稳步发展，可实际上，安然的会计所安信达开始销毁安然的档案，他们将安迪法斯陶作为替罪羊，肯恩雷在公开发表的演讲当中说，安迪法斯陶的任何作为我都不清楚，我无法为他的作为负责。
安然终于宣告破产了，而最后一艘救身艇早已离开，这对于安然的基层员工来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将自己的退休金全部投资于安然的股票，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而安然的那些高层及高管，却变卖掉了将近10亿的股份。
总而言之，安然的失败是必然的，它虽然曾经赢得了全世界，赢得所有大大小小的奖项，但就从他的企业文化来说，它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企业，它始终认为聪明的技巧能够打败体制，他们在过程中的自大和贪婪让他们受害，他们开始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人，他们只以钱为目的，早已丧失了自己的职业道德，这部纪录片精彩的呈现了安然公司中那些想要改变世界的人的性格特点，他的失败也警示了现在的一些企业，当一个企业的文化就定位在了一个不正确的位置的时候，当一个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丧失了自己的灵魂的时候，不得不说，一个企业的灭亡也就此开始了。